意识好似溺毙在浪潮间。
    脑海空茫茫时,灼热掌温覆在纤瘦腰腹上,顺着微凸弧度,不断施加力道。
    “……唔!”楚悠骤然睁大双目。
    卫璟终于松开了她的唇。
    薄唇顺着下颌、颈侧流连,最终咬住透红耳垂,慢慢碾压。
    齿关与手掌都在用力。
    楚悠微微张唇,发不出一丝声音。
    阴森森、包含妒火的嗓音紧贴着她。
    “我与他,谁更好?”
    “他到过这吗?”
    “能让你欢愉至此么?”
    “他究竟有什么好,让你日日惦念!”
    一声声充满妒意的质问,都陷入了浆糊般的意识里。她听不清卫璟在说什么,更不理解他为何忽然犯病,只想快些结束。
    楚悠本能攀住他的肩,视线朦胧看不清,胡乱亲了几口冷白下颌。
    “夫君……”
    温软的唇下移,擦过喉结。
    卫璟骤然僵住,喉结猛烈滚动几下。
    意识像被撕成两半,一半沉沦难以自拔,一半却在反复质问这一声究竟在喊谁。
    握住楚悠后颈的手缓慢抚过脖颈,卡在小巧下颌处。
    他目露赤色重重吻下。
    无论这一声喊的是谁,从今往后只能是他。
    *
    月影西斜,殿外杳然无声。
    殿内晃动的团纹纱帐也停歇下来。
    乌黑发丝贴着濡湿背脊,掩去斑驳红痕。楚悠伏在榻上,半合着眼,一根指头都不想再挪动。
    背后贴来灼热身躯。
    折腾了大半夜的人终于勉强餍足,轻吻她的肩头。
    “喜欢从前还是今夜?”
    楚悠昏昏欲睡,脑子又钝又迟滞,随口应:“嗯,嗯……”
    卫璟不满,将人翻过来,轻咬她的唇纠缠一会,直到楚悠勉强睁开眼。
    “你觉得,是从前好,还是今夜?”
    他又一次追问。
    楚悠困得要命,搞不清他在纠结什么。真要论起来,自然是从前好些,毕竟经验充足。
    但实话实说,又怕伤了他的面子。再怎么说,这也是他转世后的初次。
    于是凑近蹭蹭他的脸颊,哼哼道:“都好,都好。”
    卫璟看穿她的敷衍,扯了扯唇角:“分不出来?”
    楚悠下意识摇摇头。
    他啄了啄柔软唇瓣,笑吟吟道:“夜还长,还没结束呢。”
    分不清楚?
    那就继续到她能分清楚,给出令他满意的答案为止。
    “你犯什么病……唔!”
    纱帐再一次轻晃。
    *
    太极殿的动静到月影沉去才停歇。
    没过多久,天边亮起微光。
    吴全领着宫人悄声入殿,行至内殿的碧玉珠帘前,正好见卫璟掀开纱帐,赤足坐在榻沿。
    青年披了件玄色寝衣,乌发逶迤,衣袍松散。
    线条分明的胸膛上遍布交错挠痕,锁骨处有道牙印,颈侧也被抓了,留下两道细长红痕。
    吴全无声吸了口冷气。
    天爷,怎么折腾成这样?
    卫璟忽而想起什么,挑开纱帐回身,低头凑到榻上的纤瘦身影旁,低语了几句。
    不知说了什么,惹得榻上的人不高兴。
    紧接着,吴全就听见清脆的一声。
    他心肝一颤,看着自家主子俊美侧脸上多了道淡淡指印,神情却散漫餍足。
    幸而不深,稍过片刻也就消了。
    卫璟褪了不成样子的寝衣,缓上洁净中衣与朝服。
    青年帝王重新变得淡漠威仪。
    吴全为他整理朝珠,悄声道:“陛下颈上的伤遮不住,还是上些药吧。”
    “不必。”卫璟不以为意,瞥了眼罗汉榻小方几上的两只陶偶,“将那对玩意处理了。”
    “哎。”吴全低头应声。
    “去寻几本类似的书来。”
    “哎……啊?”他下意识又应,忽的反应过来,顺着卫璟视线看去,发现他指的竟是那几本前朝禁书。
    也就是楚悠最近,从藏书阁里淘出来,最宝贝的那几本。
    卫璟睨了眼吴全,“怎么?”
    吴全立刻换上笑,“是,是,老奴定办得妥妥的。”
    这下他总算知道,自家主子这满身痕迹哪来的了。
    心里不禁叹气。
    到了年龄的皇子,都有嬷嬷教导人事,内务府也会送人去皇子榻上。但他家主子将人都轰了出去。
    这也难怪没让楚姑娘满意。
    吴全决定要好好找些书,宫里的民间的被禁的都找来,让他的主子好好学。
    *
    一连七八日,楚悠都没能睡好觉。
    她甚至怀疑卫璟已经恢复了记忆,在床榻上慢条斯理磨人的劲和从前一模一样。
    夜晚也就罢了,有时中午小憩,他陪着一起睡。
    睡着睡着,便滚到了一起。
    然后一发不可收拾。
    最近朝堂上山雨欲来,左相一党几乎被逼入穷巷,本该是政务颇为繁忙的时候。
    楚悠不明白他哪来这么多精力,每次结束还非要问她是否满意。
    她不堪其扰,索性拉着卫璟去游湖摘莲蓬。
    想借此消耗掉他过剩的精力。
    时值盛夏,御池风光无限,接天莲叶碧浪翻涌,水面凉风一卷,满是荷香。
    一艘小画舫破开水面,驶入荷花丛。
    碧波荡漾,倒映着淡粉身影。
    楚悠坐在船尾,伸手折了几支荷花。卫璟坐在一侧,倚着凭几,正在翻阅一本书。
    “说好了一起摘莲蓬,你躲什么懒?”她不满地砸了颗莲子过去。
    卫璟头也不抬,两指截住碧绿莲子。
    他多看了眼书页上笔触细腻的画像,两人相拥在铜镜前。
    画册合上随手放在一旁,他剥开莲子去了芯,递给楚悠,“好了,不看了。”
    她反手把莲子塞进卫璟口中,“你吃。”
    清心降火,把他的欲/火熄了。
    卫璟轻笑一声,舌尖卷过她的手指,从善如流吃下。
    他起身坐到楚悠身旁,帮着一起摘。
    清脆的掰折声不绝于耳,很快在脚边堆满。
    楚悠让吴全拿来两个小竹篮,和卫璟面对面坐着,将莲蓬一一掰开,取出莲子。
    小画舫悠悠在水面飘,岸边绿柳轻摇,池面盈满荷香,凉风习习。
    雪白莲子不断掉进小竹篮。
    “今晚做莲子羹。”
    “嗯。”
    “明天吃莲子桂花糕。”
    “好。”
    面前的青年一身竹青常服,垂眼耐心剥莲子。楚悠托着脸,笑盈盈看了他好一会。
    “嗯?”卫璟抬眼望来。
    楚悠抿唇笑道:“现在这样,很像我们刚认识那会。当时我们住在偏僻的村子里,有座小院,是我们的第一个家。我上山打猎回来,有时候会看见你坐在院子里面择菜。”
    “是吗。”卫璟剥坏了一个莲子,随手抛入池面,“前些日子,外邦进贡了一架琉璃镜,照人分毫毕现,送去内殿如何?”
    楚悠听着觉得耳熟,这不就是水银镜吗?
    燕国用的都是铜镜,照人模模糊糊的。
    她欣然答应:“好啊。”
    卫璟浅浅一笑,扬手召来吴全,让他吩咐宫人把琉璃镜抬去太极殿。
    吴全应下,又委婉道:“陛下,舒医师求见,是将人请上来,或是移步岸上?”
    卫璟听出他的言外之意。
    舒乌那日说,他不曾中蛊,但无法确定有没有中摄魂术,需喝一碗特殊的药断定。
    那药材料难寻,方子给了锦衣卫,现在应是找齐熬好,也找人试过无毒。
    “不见。”他又剥开一个莲子,“可以将人送出宫了。”
    吴全一怔。
    花了好多功夫才找到的巫医,就这样把人送走?
    他不敢质疑,躬身退下,乘小船上岸去办差。
    楚悠同样不解:“你之前为什么要找巫医进宫?”
    卫璟平静道:“找来问些事情。现下用不上了。”
    *
    游湖至日薄西山,小画舫终于靠岸。
    楚悠提着两竹筐莲子,高高兴兴回到岸上。
    打算今晚泡一杯浓浓的莲子茶给卫璟喝。
    岸上候着两人。
    吴全领着舒乌,满脸为难上前来,“陛下,舒医师说离宫前,还有一件要紧事要同您说。”
    舒乌半垂着头,温声道:“关乎陛下圣躯,草民不敢隐瞒,请陛下屏退左右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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