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6
程篇56
中午时，徐澈的新信息发来了，是一个视频文件。
肖惟连忙点开，呼吸霎时屏住──画面里，程予今站在荒芜的旷野中，脸色苍白得吓人，发丝被风吹得凌乱，双手被反绑在身后，嘴里叼着一张写着当日日期的牛皮纸。所幸，除了疲惫和虚弱外，她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。
她立刻打电话通知王副局长，王副局长称会立刻安排专人上门接收证据。
大约二十分钟后，门禁通话器铃声响起。屏幕里，是一个戴着头盔，穿着一身黄色外卖员制服，背着单肩保温包，手里提着印有连锁餐厅logo纸袋的男人。
“女士，你的外卖到了。”对方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。
肖惟按下开门键。
很快门铃声响起，她拉开门，让外卖小哥进来。
“女士你好，我是市局的，是本案专案组成员，我前来接收证据。”外卖小哥一面说着，一面快速翻开外套一角，露出内袋里的证件晃了晃。
肖惟的视线在他证件上一顿──一级警司。这个级别的专案组成员亲自上门，看来案件有进展了。
她解锁手机，调出视频递了过去。外卖小哥接过，从单肩保温包里取出一个电子数据快取设备，连接手机，开始拷贝。
他一边操作设备，一边说道：“女士，上级领导让我转告你，案件已有重大突破。根据现有线索，我们彻夜排查了主干道监控和事发地附近旅店的监控，已经锁动了嫌疑人车辆和几名嫌疑人的大致体貌特征，确定了具体搜索目标。另外你的住所附近已有便衣布控，正在暗中排查可疑人员。”
“和受害者一起去藏区的那个朋友嫌疑很大，你们仔细查过吗？”肖惟问道。
“放心，我们细查过，受害者同行朋友的嫌疑已排除。具体细节属于侦查机密，我无权透露，但请你保持信心。”
拷贝完成后，他收起设备，从口袋里掏出一本便签，快速写下一串号码撕下递给她，“有任何新线索，请优先拨打这个电话，这是专线。”
送走外卖小哥后，肖惟蒸了米饭，炒了两道简单的菜，吃了几口却食不知味。
这时放在餐桌上的手机铃声响了，她放下筷子拿起手机一看，是王副局长，连忙接起。
“肖女士，证据收到了，目前正进行技术分析。向你同步一下情况，案件已有重大突破，方向和目标都已明确，今晚将有关键行动。 请你保持信心，并确保通讯畅通。”
“王局，能不能再具体点讲讲搜救进展？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，王副局长压低声音道：“接下来将使用技术手段，对筛选出来的可疑区域进行夜间侦查。你放心，我们会低调行动，不会惊动嫌疑人，一切以人质安全为先。”
“受害者那个同行的朋友，真的没有嫌疑么？”
“肖女士，关于受害者的同行朋友姜某，我们可以下两个结论。第一，她的嫌疑已彻底排除，她本人也是受害者；第二，有充分证据表明，她被犯罪分子有预谋地接近、引导、利用。更多细节涉及侦查机密，恕我无法透露。请相信我们的专业判断。”
挂断电话后，肖惟又扒了两口饭，实在是没有胃口，便倒掉了剩余的饭菜。
她坐到沙发上，心神不宁地搜索着藏区的信息。天气预报显示那里夜间暴雨转中雨，云层厚度低于300米。
这种气象条件下，可见光侦察完全无效，雷达也会受严重干扰.....一个念头划过她的脑海：除非是热成像.....警方今晚的关键行动，十有八九是热成像无人机低空侦察。
她又调出手下此前调查的姜陌资料，报告新增了一段细节：姜陌是因为突发疾病入院治疗，才和程予今分开，给了犯罪分子可乘之机。
她看着新增的这段内容，思索了片刻，然后在微博、小红书搜索了姜陌的姓名，没搜到有用的信息。她又下载了姜陌入驻的线上心理咨询平台，输入她的名字，进入主页。
在来访者评价区，一条默认好评映入眼帘──IP显示海外，时间正是她放走程予今的第叁天。
她盯着那条评价，陷入了沉思。
时间点太巧了，IP也可疑。很有可能从那时起，徐澈就在悄无声息织网了。以程予今的朋友为跳板，策划了这场绑架。藏区之行、突发疾病、专业绑匪.....一切都是精心设计的。
肖惟正凝视着屏幕，父亲肖书记的电话打来了。
“喂，爸。有什么事吗？”
“对邬昭华的紧急审讯有了突破。”肖书记声音低沉，“那个徐澈，是她的亲生儿子。”
“原来.....是这样。”肖惟闭上眼，徐澈所有的疯狂终于有了最合理的解释。
“但是邬昭华也不知道自己儿子搞出的这些事。她想立功赎罪，已同意在必要的时候配合警方设伏诱捕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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窗外，天色渐暗。持续了近一天的暴雨，终于转为了淅淅沥沥的小雨。
程予今蜷缩在房间角落，冷风飕飕地从窗户钻入，湿透的衣物紧贴皮肤，吸走了她体内最后一点温度。她牙齿打颤，控制不住地发出细碎的咯咯声。
“吱呀──”
门被猛地推开，一道刺眼的光柱直射在她脸上。
矮个子男人举着手电站在门口照明，披着黑色雨衣的寸头男人大步走进房间，他粗暴地解开程予今脖颈上的锁链，将她拽起来。不等她站稳，他便钳住她的胳膊，将她押出废弃建筑。
刚踏出大门，冰冷的雨点立刻打在她脸上。寸头男人将她押到金色suv前，用粗麻绳将她的双手牢牢反绑在身后。随后，他拉开车门，将她塞进后座。车内的暖气让她冻得发僵的身体稍微舒缓了一些。
但两个男人没有立刻上车，而是转身忙碌起来。
程予今透过车窗，隐约看到那两个男人将几桶汽油、腌制的狼肉、以及其他几个看不清内容的沉重包裹，逐一搬进suv的后备箱。
他们要连夜转移。
她试着挣了一下绳子，却纹丝不动。没有可供摩擦的着力点，挣开的希望相当渺茫。
她放弃了这徒劳的挣扎，默默安慰着自己。往好处想，他们急于转移，至少说明警方的搜索网正在收紧，让他们慌了阵脚。或许，救援就在不远处。
暮色越发浓重，原本渐弱的雨势突然又急了几分，密集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车顶，车窗彻底被水幕遮蔽，再也看不清外面那两个男人的动作了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驾驶座和副驾驶的门相继打开。矮个子男人快速脱下雨衣，用塑料袋装好扔到副驾驶座位上。寸头男人也脱下雨衣递给他，随后坐进后座，紧贴着程予今。
矮个子男人又将弓弩放到副驾驶座位上，然后坐上驾驶座，拉上车门，打开手持GPS，发动引擎。车子沿着预设的路线，在泥泞的荒原上颠簸前行。
中午时，徐澈的新信息发来了，是一个视频文件。
肖惟连忙点开，呼吸霎时屏住──画面里，程予今站在荒芜的旷野中，脸色苍白得吓人，发丝被风吹得凌乱，双手被反绑在身后，嘴里叼着一张写着当日日期的牛皮纸。所幸，除了疲惫和虚弱外，她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。
她立刻打电话通知王副局长，王副局长称会立刻安排专人上门接收证据。
大约二十分钟后，门禁通话器铃声响起。屏幕里，是一个戴着头盔，穿着一身黄色外卖员制服，背着单肩保温包，手里提着印有连锁餐厅logo纸袋的男人。
“女士，你的外卖到了。”对方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。
肖惟按下开门键。
很快门铃声响起，她拉开门，让外卖小哥进来。
“女士你好，我是市局的，是本案专案组成员，我前来接收证据。”外卖小哥一面说着，一面快速翻开外套一角，露出内袋里的证件晃了晃。
肖惟的视线在他证件上一顿──一级警司。这个级别的专案组成员亲自上门，看来案件有进展了。
她解锁手机，调出视频递了过去。外卖小哥接过，从单肩保温包里取出一个电子数据快取设备，连接手机，开始拷贝。
他一边操作设备，一边说道：“女士，上级领导让我转告你，案件已有重大突破。根据现有线索，我们彻夜排查了主干道监控和事发地附近旅店的监控，已经锁动了嫌疑人车辆和几名嫌疑人的大致体貌特征，确定了具体搜索目标。另外你的住所附近已有便衣布控，正在暗中排查可疑人员。”
“和受害者一起去藏区的那个朋友嫌疑很大，你们仔细查过吗？”肖惟问道。
“放心，我们细查过，受害者同行朋友的嫌疑已排除。具体细节属于侦查机密，我无权透露，但请你保持信心。”
拷贝完成后，他收起设备，从口袋里掏出一本便签，快速写下一串号码撕下递给她，“有任何新线索，请优先拨打这个电话，这是专线。”
送走外卖小哥后，肖惟蒸了米饭，炒了两道简单的菜，吃了几口却食不知味。
这时放在餐桌上的手机铃声响了，她放下筷子拿起手机一看，是王副局长，连忙接起。
“肖女士，证据收到了，目前正进行技术分析。向你同步一下情况，案件已有重大突破，方向和目标都已明确，今晚将有关键行动。 请你保持信心，并确保通讯畅通。”
“王局，能不能再具体点讲讲搜救进展？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，王副局长压低声音道：“接下来将使用技术手段，对筛选出来的可疑区域进行夜间侦查。你放心，我们会低调行动，不会惊动嫌疑人，一切以人质安全为先。”
“受害者那个同行的朋友，真的没有嫌疑么？”
“肖女士，关于受害者的同行朋友姜某，我们可以下两个结论。第一，她的嫌疑已彻底排除，她本人也是受害者；第二，有充分证据表明，她被犯罪分子有预谋地接近、引导、利用。更多细节涉及侦查机密，恕我无法透露。请相信我们的专业判断。”
挂断电话后，肖惟又扒了两口饭，实在是没有胃口，便倒掉了剩余的饭菜。
她坐到沙发上，心神不宁地搜索着藏区的信息。天气预报显示那里夜间暴雨转中雨，云层厚度低于300米。
这种气象条件下，可见光侦察完全无效，雷达也会受严重干扰.....一个念头划过她的脑海：除非是热成像.....警方今晚的关键行动，十有八九是热成像无人机低空侦察。
她又调出手下此前调查的姜陌资料，报告新增了一段细节：姜陌是因为突发疾病入院治疗，才和程予今分开，给了犯罪分子可乘之机。
她看着新增的这段内容，思索了片刻，然后在微博、小红书搜索了姜陌的姓名，没搜到有用的信息。她又下载了姜陌入驻的线上心理咨询平台，输入她的名字，进入主页。
在来访者评价区，一条默认好评映入眼帘──IP显示海外，时间正是她放走程予今的第叁天。
她盯着那条评价，陷入了沉思。
时间点太巧了，IP也可疑。很有可能从那时起，徐澈就在悄无声息织网了。以程予今的朋友为跳板，策划了这场绑架。藏区之行、突发疾病、专业绑匪.....一切都是精心设计的。
肖惟正凝视着屏幕，父亲肖书记的电话打来了。
“喂，爸。有什么事吗？”
“对邬昭华的紧急审讯有了突破。”肖书记声音低沉，“那个徐澈，是她的亲生儿子。”
“原来.....是这样。”肖惟闭上眼，徐澈所有的疯狂终于有了最合理的解释。
“但是邬昭华也不知道自己儿子搞出的这些事。她想立功赎罪，已同意在必要的时候配合警方设伏诱捕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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窗外，天色渐暗。持续了近一天的暴雨，终于转为了淅淅沥沥的小雨。
程予今蜷缩在房间角落，冷风飕飕地从窗户钻入，湿透的衣物紧贴皮肤，吸走了她体内最后一点温度。她牙齿打颤，控制不住地发出细碎的咯咯声。
“吱呀──”
门被猛地推开，一道刺眼的光柱直射在她脸上。
矮个子男人举着手电站在门口照明，披着黑色雨衣的寸头男人大步走进房间，他粗暴地解开程予今脖颈上的锁链，将她拽起来。不等她站稳，他便钳住她的胳膊，将她押出废弃建筑。
刚踏出大门，冰冷的雨点立刻打在她脸上。寸头男人将她押到金色suv前，用粗麻绳将她的双手牢牢反绑在身后。随后，他拉开车门，将她塞进后座。车内的暖气让她冻得发僵的身体稍微舒缓了一些。
但两个男人没有立刻上车，而是转身忙碌起来。
程予今透过车窗，隐约看到那两个男人将几桶汽油、腌制的狼肉、以及其他几个看不清内容的沉重包裹，逐一搬进suv的后备箱。
他们要连夜转移。
她试着挣了一下绳子，却纹丝不动。没有可供摩擦的着力点，挣开的希望相当渺茫。
她放弃了这徒劳的挣扎，默默安慰着自己。往好处想，他们急于转移，至少说明警方的搜索网正在收紧，让他们慌了阵脚。或许，救援就在不远处。
暮色越发浓重，原本渐弱的雨势突然又急了几分，密集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车顶，车窗彻底被水幕遮蔽，再也看不清外面那两个男人的动作了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驾驶座和副驾驶的门相继打开。矮个子男人快速脱下雨衣，用塑料袋装好扔到副驾驶座位上。寸头男人也脱下雨衣递给他，随后坐进后座，紧贴着程予今。
矮个子男人又将弓弩放到副驾驶座位上，然后坐上驾驶座，拉上车门，打开手持GPS，发动引擎。车子沿着预设的路线，在泥泞的荒原上颠簸前行。